释宗杲

一别二十年，蓦地又相见。

如百炼精金，如终色不变。

请我转法轮，增长菩提愿。

直下绝狐疑，便悟本来面。

有句无句，如藤倚树，

孟八郎汉，便恁魔去。

机不到，语不副。

眼里著得百千万亿须弥山，耳里著得无量无边香水海。

机副语语投机，眼里著沙不得，

耳里著水不得。

针锋头上透天关，著意忘怀两不堪。

直下早逾千万劫，即今成佛未同参。

行不到处说不难，说不到处行不难。

行说难到不难到，拈却门前大案山。

人有心看月，月无心照人。

有无成一片，方始得惺惺。

才方八月中秋，又是九月十五。

唯有这个不迁，一众耳闻目睹。

老胡九年话堕，可惜当时放过。

致令默照之徒，鬼窟长年打坐。

这一个，那一个，

更一个。虽然苦口叮咛，

却似树头风过。

昨日梦说禅，如今禅说梦。

梦时如今说底，说时说昨日梦底。

昨日合眼梦，如今开眼梦。

诸人总在梦中听，云门复说梦中梦。

驴唇先生开口笑，阿修罗王打勃跳。

海神失却夜明珠，擘破弥卢穿七竅。

三人上座请谈禅，平地无风浪拍天。

禅禅，不用思量卜度，

非干字语言。仰之弥高，

鑽之弥坚。岩头划之则曰句非句，

临济用之则曰三要三玄。禅禅，

吞却栗棘蓬，透出金刚圈。

休论赵老汉庭前柏树子，莫问首山新妇骑驴阿家牵。

但请一时放下著，当人本体自周圆。

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这僧有头无尾，明如有尾无头。

若人道得头尾圆全句，云门与尔拄杖了。

三十年来弄马骑，今朝却被驴儿攧。

就地拾得丽水金，牛起却是新罗铁。

报诸人，别不别，

夜来雪压云门，冻得乌龟成鳖。

俱劄普，日轮午。

李将军，射石虎。

虽然过那边，枉发千钧之弩。

彻骨彻髓道一句，三要三玄绝遮护。

竺乾四七例皆迷，震旦二三浑未悟。

我说是言非正邪，当机觌面休回互。

殷勤为报云台公，俊鹰不打篱边兔，

妄心颠倒造诸业，回趣真乘即忏摩。

真妄两头俱透脱，海南东畔是新罗。

头如杓，面如楪。

口无舌，说无竭。

是而非，同而别。

种空华，抽暗楔。

死木蛇，活如蝎。

击涂毒，脑门裂。

是阿谁，甘露灭。

大根大器大丈夫，不越一念了大事，

三世诸佛立下风，此人堪作如来使。

真人十八界元空，三十一人同姓吕。

分散游山各占山，三十一人又同处。

举头忽睹明星现，因兹眼病见空华。

今日还渠旧光彩，碧眸炯炯照尘沙。

一条白棒，佛祖俱打。

超宗禅人，大胆不怕。

画我来乞赞，鬼门上帖卦。

三十年后此话大行，任一切人鑽龟打瓦。

佛祖有密语，有说即不密。

密禅画吾真，密意已漏泄。

如析栴檀香，片片体非别。

密意在其中，密亦如是说。

这无状，世间稀，

住佛屋，著佛衣。

噇佛饭，说佛非，

多忿怒，少慈悲。

画似差毫氂，宝禅者应自知。